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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第 3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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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第 34 章

公主府的寢殿門大敞, 外面擠了黑壓壓一群人,為首的是神色難看的林魏然和幼荷。

寢殿內,陌生的黑衣女子脅持著楊靈允, 厲喝著讓外面的人都滾開,否則就要了這位當朝長公主的命。

“你認識我?”楊靈允絲毫沒有被脅持的自覺, 甚至還想側頭看一眼這女子。

黑衣女子手上陡然發力, 低聲威脅道:“別動,否則我手中的刀可不長眼睛。”

她手上的刀堪堪逼近楊靈允的脖頸。

“別激動, ”林魏然連忙擡手制止, 竭力克制住語氣,“只要不傷害長公主, 你想要什麽都好說。”

黑衣女子哼笑一聲, “把刀劍全部扔了, 一刻鐘之內,給我備一匹馬, 等我出了城, 自會放長公主殿下回城。”

“所以是你殺了我姑母?”楊靈允這回沒再亂動,但又開口問道。

黑衣女子聞言, 神色變得憤懣,咬牙切齒:“她騙了我, 是她該死。”

“還不快去!”她陰沈著臉盯著林魏然, 一字一頓,“一刻鐘,若我沒見到我想要的,你們都等著給她收屍!”

刀劍落地之音紛紛響起, 片刻之後,林魏然及刑部眾人都卸了兵器。

林魏然緩聲安撫黑衣女子, 眼神卻始終沒離開過楊靈允,“馬已經去備了。”

寢殿內外寂靜無聲,刑部中人的視線都落在黑衣女子手上的那把刀上,生怕她情急之下傷了楊靈允,那他們的人頭怕是也要跟著落地了。

楊靈允輕輕摩挲著指尖,忽地又開口問道:“她如何騙你?”

“關你什麽事?”黑衣女子冷聲道,“長公主殿下還是多想想自己吧。”

“你認識我,但我對你卻沒印象,所以你大約是我姑母養的暗衛,或是殺手?”

片刻的沈寂之後,黑衣女子承認了:“不錯。”

楊靈允眼底微暗,繼續問道:“所以那封遺書也是你寫的?”

黑衣女子沒回答楊靈允的話,只冷笑一聲:“若不是你帶來的那個太醫驗出了她的死因,按此計劃我定可全身而退。”

“此計劃?看來這遺書不是你寫的,”楊靈允輕輕笑了一聲,然後壓低了聲音,蠱惑般道,“這位姑娘,我這有一樁更劃算的買賣,你做不做?”

黑衣女子很警惕,“你別想耍什麽花樣。”

楊靈允擡手按住了黑衣女子拿刀的那只手,繼續輕聲道:“看見外面那為首的男子了嗎?他叫林魏然,當今帝師,寧安侯之子,而寧安侯如今處處與我作對。這些想必你都知道吧?”

話音剛落,她就感覺肩上的力道愈發得大——是那黑衣女子攥緊了自己的肩。

“別耍小心眼。我知你心思多,但我這一刀下去,你再多的心思也不管用。”黑衣女子冷聲警告道。

言語可以偽裝,但下意識的動作卻難以掩飾——她分明動搖了。

楊靈允無聲地翹了翹嘴角,繼續道:“你脅持了本宮,就算能安全出城,林魏然也不會放過你,否則他就會被扣上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。不過呢,本宮早就想找個機會挫挫寧安侯府的銳氣。”

“你告訴本宮那封遺書究竟是哪來的,本宮保你平平安安出城,無人再敢追究你,日後山高水遠,你逍遙自在,如何?”

肩上的力道又放松了些。

但黑衣女子仍沒有松口:“我殺了你姑母,你不想替她報仇,還想放我平安離開?”

楊靈允輕笑一聲,“本宮與她的關系如何,你既然是姑母的暗衛,自然清楚吧?你殺了她,也算為本宮除了個心頭大患,本宮為何不能放你平安離開?”

黑衣女子冷聲道:“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誆我?”

“大長公主難道沒和你講過?”楊靈允指尖微動,娓娓道來,“本宮病弱。你一個刀尖上舔血的暗衛,還擔心本宮動什麽手腳不成?”

感受到肩上力道的慢慢松懈,她又加了最後一把柴:“況且,你平安離開,更顯得林魏然辦事不利,於本宮有利無害。這買賣對你我雙方都有利。”

冬末午後的風緩緩吹進寢殿,合著楊靈允蠱惑般的聲音,黑衣女子徹底動搖了。

“你又如何保我安全離開?”

“你放我回城,我便下令嚴查各城門進出之人。屆時就算林魏然的人想出城也出不了,你有足夠的時間離開長安。”

楊靈允嘴角浮起一抹笑,幽幽問道:“對了,還未曾問過姑娘姓名。”

“沈棠。”黑衣女子吐出兩個字,顯然是已經默認了與楊靈允的這樁買賣。

“沈棠……”楊靈允重覆了一遍,輕笑道,“我已給出了我的誠意,沈姑娘是不是也該展現一下你的誠意?”

沈棠沈默片刻,開口道:“信是我昨日去福安酒樓買酒時收到的,給我信的是一個中年模樣的人,說只要我將大長公主的死偽裝成自殺,再將此信放於她桌上,便不會再有人質疑。”

“你又是幾時對我姑母動了殺心?”

“也是昨日,”沈棠情緒一下又變得激動,咬牙道,“她說我哥哥在烏山的別院當守衛,過得很好。可我昨日才知道,我哥哥早死了!就是被這個該死的女人殺了!我們兄妹替她做了這麽多,她卻想趕盡殺絕,她該死!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楊靈允嘆口氣,“這麽說來,你也算是個可憐人。”

沈棠喉嚨微動,沒想到竟能從這位長公主殿下口中聽到這種話。

只是她心底的觸動還未持續片刻,楊靈允忽然指尖用力,狠狠捏住了她持刀那手的麻筋。

被騙了!

就在她咬牙忍痛想用另一只手控制住楊靈允的同時,楊靈允已敏捷地閃身,與此同時,一把橫刀自門外而來,轉瞬間,貫穿了她的心肺處。

“鏗鏘”一聲,沈棠手中的橫刀落地,楊靈允毫發無傷地站在一邊。

沈棠捂著傷處緩緩滑落,只看見林魏然才殿外沖進來,緊抿著唇將楊靈允護在身後。

那把橫刀是他擲進來的!

被騙了,什麽狗屁挫挫寧安侯府的銳氣。

從一開始,她就在騙她!

“你……”沈棠掙紮著想起身質問。

可是朝中形勢她不是不知道,寧安侯分明就在與楊靈允作對,為何,為何楊靈允還會信林魏然這個寧安侯之子?

劇烈的疼痛很快淹沒了沈棠所有的思緒,在闔眼前的最後一刻,她只看到楊靈允緩緩走近,輕聲說:“我實在不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到你手上,所以只能你去死了。”

然後天地間便再無聲響,一片寂靜。

楊靈允彎腰合上了沈棠瞪大的無神的雙眼,然後轉身道:“去福安酒樓,沈棠說遺書是在福安酒樓拿到的。”

……

去福安酒樓的路上,林魏然都在楊靈允身邊碎碎念:“可有受傷?還是先回宮中修養?”

但剛經歷五靈村那事,楊靈允也不好直截了當地讓林魏然閉嘴,只得嘆氣道:“我沒事,沈棠,就是那黑衣女子,她想靠脅持我逃出長安,又怎會傷我?”

“可當時也太險了!”林魏然還在後怕,若他沒有看到楊靈允動手前的暗示,若他擲刀再晚了些……

楊靈允一攤手,“這不是沒事嗎?別擔心了。”

林魏然還是壓不住心底後怕,忍不住繼續碎碎念,“宣和,你做事真的太大膽了些。”

楊靈允撇撇嘴,忽然回頭看了一眼。

與此同時,林魏然神色陡變,刀已出鞘:“怎麽了?”

楊靈允終於忍不住笑了一聲,“我看看後面有沒有跟著人,別讓刑部同僚看見林尚書這般嘮叨的模樣。”

林魏然反應過來楊靈允是在捉弄他,無奈地收回刀。

“對了,”楊靈允忽然想起一件事,“沈棠說,她哥哥在烏山的別院當差,後來被大長公主所殺。”

“烏山?”林魏然沈吟片刻,“莫不是那夜我們看到的那些侍衛?是因刺殺未遂,為了掩蓋罪行才殺了那些守衛吧?”

說著,他又將五靈村的那些賊寇屍首所得告訴了楊靈允。

“寒食?”楊靈允頭疼地捏了捏眉心,“怎麽這麽多事,這些先放一邊,等鄭虔進京後再說。如今要先查出到底是誰給了沈棠那封遺書,引誘沈棠去殺大長公主。”

二人到達福安酒樓時已過飯點,酒樓中沒多少顧客,酒樓掌櫃正在前臺劈裏啪啦地算著賬。

兩人沒有亮明身份,只說是刑部查案,問掌櫃和店小二可曾見過沈棠。

幸好林魏然提前讓人繪了沈棠的畫像出來,掌櫃一見畫像,便連連點頭:“這姑娘昨夜來過我這兒,就在門外,只點了一壺酒,跟一個男的相談許久。我瞧他們神色不對勁,也沒敢上前多問。”

“男的?”林魏然追問道,“什麽模樣?”

這回掌櫃卻遲疑了許久,回想半天,也只模模糊糊比劃出一個輪廓,苦著臉道:“上官,我實在記不得他長什麽模樣了。大約就是三十出頭,中等身材,留著個絡腮胡。”

楊靈允擰著眉頭,視線環顧了一圈,卻見到好幾個店小二正在樓道那邊忙碌著什麽,還不時有人上下來回跑動。

“那是在做什麽?”

這次掌櫃挺直了背,自得道:“是吏部的上官要宴請回京述職的上官,特來我這福安酒樓定了位,就在今晚呢。剛剛特意來囑咐我們此次宴席不能有差錯,排場也得大,這不,正著人裝飾呢。”

這趟福安酒樓之行沒什麽收獲,除了楊靈允手中的那壺福安酩。

林魏然先是囑咐了等下派人來畫像,讓老板務必好好回憶昨夜那男子的相貌,才與楊靈允一起離開。

回宮路上,林魏然微微皺眉問道:“我記得此時回京的只有前冀州刺史和南下的趙禦史吧?”

楊靈允點頭道:“不錯,前冀州刺史吳安,還有南下巡視經過冀州的刺史趙臨。”

林魏然擡手掐了掐眉心,疏朗的面孔上終於露出些疲憊之色:“那安王,是不是也快抵達京師了?”

“嗯,”楊靈允側頭看了他一眼,淡道,“怎麽,怕我對安王下手,提前來試探我?”

“不是,”林魏然連忙否認,“我只是覺得,這所有事都湊到一起,太巧了。”

“況且……”

林魏然躊躇許久,才說出了這後半句話:“你身子尚未痊愈,太醫說了不能太過勞神。”

午後的朱雀大街上,來往百姓絡繹不絕,臨街店鋪琳瑯滿目,風中還傳來早春的氣息,一切似乎都是平靜而祥和。

但繁華之下始終有暗潮湧動。

楊靈允重重地吐出一口氣,收回眼神,對林魏然說,回宮吧。

——

一踏入宣德門,楊言便匆匆來報,說李迎南在東閣那邊鬧著要見大長公主,還拿刀以死相逼。

與此同時,魏連望也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楊靈允喝藥時間到了。

“先去喝藥吧,”林魏然替她攏了攏大氅,垂眸道,“李迎南那邊,我去解決。”

楊靈允看了他一眼,然後應下了,“沒了大長公主,小侯爺不過是個紈絝子弟,不成氣候。你看在昔日情面上放他離開,我沒意見。”

林魏然彎唇笑笑,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暗色——李迎南過去有多荒唐,他最清楚不過。

他得確保李迎南不會再被有心人挑撥利用,對她造成傷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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